如今的大学校园，男女生同一宿舍楼早已不算稀奇。但近百年前，别说同一宿舍楼了，男女生共享一座校园、一个教室，都是奢望。直到1920年，北京大学和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开放“女禁”，女生从此有了平等的受教育权。

昨天，东南大学官微主页君发布了一张开“女禁”后首届毕业生的毕业证书照片，成为南高师首开“女禁”的实证。据悉，当时南高师为了对那8位女生负责，曾配备了“女舍监”，并出台特殊规定，例如“女生会客时不能关闭门窗”“所有女生须于下午七点半之前返校”等。

现代快报记者 金凤

1920年南高师首开“女禁”

民国时期的毕业证书都长啥样？昨天，东南大学官微主页君晒出一张泛黄的毕业证书，这张证书已经90岁高龄了。与众不同的是，它还见证了我国女大学生的诞生。

毕业证书上，有几列娟秀的楷书，写有证书主人的籍贯以及在校期间的学习经历：“张佩英系江苏省上海县人，现年27岁，在本校文理科修满规定学分，考查成绩合格应准毕业。称文科学士。此证。”时任校长郭秉文和文理科专任孙洪芬在证书上留下印迹，时间落款为中华民国十四年六月，也就是1925年6月。

这可是南高师历史上第一届女毕业生，也是中国首开女禁后的第一批女大学生。

在当时的中国，大学开放“女禁”一度饱受争议，东大档案馆馆长钱杰生告诉现代快报记者，1919年12月7日，陶行知提出了《规定女子旁听办法案》的议案，力主开放“女禁”，校长郭秉文、学监主任兼文史地部主任刘伯明、教育系主任陆志韦等坚决支持，校务会议一致通过了此项提案。其时，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在1920年初复职后，公开发表谈话，支持开禁。

不过，当时开禁的阻力难以想象。南高师前任校长江谦、当时比较开明的清末状元、教育界领袖人物、后来成为东南大学校董之一的张謇均认为不妥。

庆幸的是，江苏省教育会会长黄炎培支持“开女禁”，经过郭秉文等人的多方游说，教育实践家陶行知等先进人士的推动，南高师在1920年4月7日正式决定，在这年夏季的入学考试中，男女评分和录取标准严格一样。

女子教育落后的中国，闻讯前来应考的女生也达百余人。钱杰生介绍，最后，张佩英等8名女生被正式录取，学校另接受了50余名旁听生。

女生会客时不得关门窗

这8位女生，当时被学校当做“大熊猫”重点保护起来。钱杰生说，南高师为了对这8位女生负责，曾配备了“女舍监”，出台了系列特殊规定，包括：“男女学生不准串门”，“所有女生须于下午七点半之前返校”，“女生可在宿舍里的公共会客室会见来访的人，但每晚不能超过七点半钟”“女生会客时不得关闭门窗”等。

但是，正值花季的青年才俊交往异性朋友的热情，终究还是挡不住的，“当时开禁高校男女生间还有许多趣事。也有不少女生为了坚持独立人格或者以示蔑视，在会客时把门窗关闭得严严实实，其结果是舍监竟喊来工友把门窗卸了下来。”钱杰生说，在上海交通大学，1930年学校建校纪念日，被视为禁地的女生宿舍第一次对外开放，男生们闻此消息，莫不眉飞色舞，争着前往一饱眼福，女生宿舍出现了“几无插足地”的局面。

4名女生收获了校园爱情

但严格的监管最终“没有压制住爱情之花”。钱杰生告诉现代快报记者，8位女生中的李今英，后来和南高师英文系主任梅光迪结婚。黄叔班与同学王克仁结婚，王克仁后任贵阳师范学院院长；吴淑贞与同班同学、胡适之侄胡照祖结婚，胡照祖后任北京社会局局长；倪亮与同学吴俊升结婚，吴俊升后来成为一位著名的教育学家。

而这最初的8个女毕业生，后来大多从事教育事业。

钱杰生介绍说，李今英建国后去美任教；陈梅保后回香港母校任职；黄叔班抗战中随丈夫回贵阳任教；曹美恩留美；吴淑贞建国前去了台湾；韩明夷毕业后任苏州女师副校长，以后陈鹤琴先生聘她在上海任工部局女中校长，建国前去香港，因飞机失事遇难；倪亮到香港任教。

张佩英也终身任教，曾任上海市清心女中和南洋模范中学英文、生物教师四十年。抗战期间因不愿在沦限区教书，为反对侵略，去大后方四年。胜利后返沪，仍在南洋模范中学任教，直至从上海南洋模范中学退休。

如今，轰动一时的“超级女生”均已作古，其后人也大多难以找寻。

而东大收藏的这张证书，是张佩英的后人在东大2012年百年校庆时捐赠给学校的。